問世間錢為我老婆是高中生何物，直教生死相許

曾奇峰

原題《問世間錢為何物》

跟食色相比，人對金錢的欲望，肯定不能算是與生俱來的天性。3歲的小孩，在過年的時候會伸出手說“恭喜發(fā)財、紅包拿來”，紅包到手之后，就會把錢扔掉，只留下紅包來玩。對他來說，盡管錢也是紙，但其色澤、樣式和不能裝東西的特點，都不具有吸引力。

錢對成年人就不壹樣了。即使智商低到只有50分，也知道錢可以換取幾乎壹切東西。在對人進行分類的多種標準中，錢的多少，甚至比國籍、膚色、男女、美丑等更重要。比如在說到壹個富人的時候，有錢這個特點，往往會使人忽略他的錢之外的壹切個人的特點。

看著每天早上熙熙攘攘上班的人群，你可以相信，這些人全都是為了那個被貶稱為阿堵物的東西。對沒有上百萬的存款的人來說如此，對有壹生都用不完的銀行存款的人來說也是如此。對后者來說，雖然新賺的錢不再直接跟他日常生活中的柴米油鹽有關(guān)，卻跟另外的東西有關(guān)，比如榮譽、地位或者消遣。

錢的名聲壹直都不太好。這也許是最大的千古奇冤。錢只不過是人所制造的所有金屬品或紙品中間的壹種而已，卻被賦予了太多的負面形象，只要是有它存在的地方，似乎都讓人聯(lián)想到貪婪、骯臟、黑暗甚至淫穢。很多人在摸了錢之后壹定會洗手，這絕不僅僅是因為它在流通過程中沾染了太多的病原體，從潛意識角度說，更因為那些與錢有關(guān)的不干凈的人或事。

其實，如果要為壹個公正的世界選擇壹個公正的標準，我會毫不猶豫地選擇錢。錢實在是天下最干凈的東西。比如我至少在100個不同的商店買過香煙，壹手交錢，壹手交貨，干干凈凈、清清爽爽。但是，如果我在熟人開的商店買香煙，他可能少收我5毛錢，那我下次在路上見到他的時候，想著這5毛錢的好處，即使當天情緒低到海拔負幾米，也要從面部肌肉中擠出壹絲微笑來。這個例子很好地說明，是人與人之間的感情污染了錢，而不是錢污染了人與人之間的感情。

也許應(yīng)該在心理疾病譜中增加壹個診斷：無錢型人格障礙。在相對公平的社會環(huán)境中，壹個人如果沒有重大的先天缺陷，就應(yīng)該能夠賺到足以滿足自己物質(zhì)和精神生活的銀子。所謂“無錢型人格障礙”的人的特點，首先是沒錢，然后就是偏執(zhí)、尖刻與懶惰。所謂窮酸窮酸，說的就是這類人物。跟這類人打交道，你可以直接感覺到他們?nèi)烁裆系木薮蟮淖儺惢蛘呖斩础?/p>

北大教授趙元任說：物質(zhì)生活水平高，不壹定就精神生活水平高；但是，如果物質(zhì)生活水平不高，那精神生活的水平也高不到哪里去。這把物質(zhì)與精神相互依賴的關(guān)系說得淋漓盡致。

對錢的態(tài)度，是壹個人對這個世界的態(tài)度的壹部分。我們甚至可以說，考察壹個人的能力和人格，沒有比看他如何賺錢和如何花錢更好的方式了。如何賺錢直接反映了壹個人的能力、見識與氣魄；而如何花錢，甚至比如何賺錢能更精確地呈現(xiàn)其人格深處的“氣味”。

曾經(jīng)喜歡“糞土金錢”之類的豪言壯語。現(xiàn)在卻覺得，壹個人如果真的把金錢視為糞土，那他也會輕視其他珍貴的東西，如友誼、愛情甚至生命。金錢既然是生活的壹部分，它就應(yīng)該獲得相應(yīng)的尊重，而不應(yīng)該被無辜地貶低。

相反的情形是，壹些人把錢看得高于壹切，不惜壹切代價地追逐它。從深層心理學(xué)上說，他們追逐的就不是錢了，而是某種精神層面的東西，比如曾經(jīng)缺失的愛與關(guān)注，等等。這是壹個危險的游戲，因為替代物不過是替代物而已，如果不去尋找原物，壹切努力都可能只有飲鴆止渴的后果。

極端的例子是那些被抓住的貪官。他們獲得金錢的方式本身，就可以是壹種心理疾病的“癥狀”。深層心理學(xué)認為，他們之所以犯法，就是為了被抓住并且得到懲罰。這是自我攻擊的壹種變異形式。健康的人會自重自愛，不會“勾引”社會或者法律來懲罰自己。

友人曾有驚人之語：凡是錢能搞定的事情，都是小事情。話說得極盡瀟灑豪爽，令人敬佩。不過我還想補充壹句，就是：在這個金錢的世界里，不管對有錢人還是缺錢人，都應(yīng)該學(xué)會盡量不用錢去把大大小小的事情搞定；當錢歸錢、事歸事，兩者之間有更清楚的分界線的時候，人生也會變得簡單清爽壹些。

壹心理科普：你照顧你的身體，我照顧你的心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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