你西安心理咨詢的心理問題，其實是你內心的選擇？

心理問題是壹種選擇？

武志紅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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文章摘自《身體知道答案》

如果移除了障礙，人自然地會發(fā)展為成熟的、充分自我實現的個體，就像壹顆橡樹籽成長為壹棵橡樹。

——美國心理治療家歐文·雅洛姆

我愈來愈相信壹個說法——每個人都是本自俱足的。

這句話的通俗理解是，我們每個人的內在具備了成長的壹切資料，我們不需要向外尋求力量。

那么，為什么不計其數的人陷入平庸?我的理解，也是我屢屢的發(fā)現是，這是因為我們自己把自己卡住了。

用壹種形象的比喻，可以說，我們總是自己沉在陷阱中，陷阱令我們感到痛苦，我們會表現出很想走出陷阱的意愿。然而，當真正開始嘗試走出時，敏感的人會發(fā)現，自己其實不情愿，或者說，自己其實是反對走出來的。

所以，可以說，總是我們自己將自己卡在陷阱中，這是我們的選擇。

力量喚醒=變成瘋子?

26歲的阿靈來自東莞，是我的壹個來訪者，壹次咨詢時，她講了昨天晚上壹個夢：

我在房間里，戴著耳機聽收音機的音樂，突然收音機傳來奇特的聲音，我渾身不由自主地舞動起來，同時我感覺到極大的恐懼，我尖叫起來。

聽到了我的聲音，我的室友跑了進來，她本意是想幫我，但看到我的那壹剎那，她壹臉恐懼，隨即也尖叫著跑了出去。

我讓阿靈用她舒服的姿勢坐在沙發(fā)上，閉上眼睛，放松自己的身體。等進入到放松狀態(tài)后，我挨個說夢的壹些細節(jié)，然后讓她想象，如果自己是夢的這個細節(jié)，那么這個細節(jié)想說什么話。例如，如果她是收音機，那么這個收音機想說什么話。

這是壹個很簡單的解夢辦法，但常常達到不可思議的深度，而這壹次也不例外。當想象自己是夢中的收音機時，阿靈說，“我”想播放壹些音樂，喚醒阿靈這個人。

這是壹個很關鍵的細節(jié)。等睜開眼睛后，阿靈說，她晚上經常聽東莞電臺心理類節(jié)目“城市之聲”，很喜歡這個節(jié)目的主持人葉純，覺得葉純的很多話語會擊中她的內心。

這也是我給她的感覺，她說我的文章以及我和她的談話，經常讓她有恍然大悟的感覺。

她也知道，葉純是我的朋友，那么，夢中的這個收音機其實代表的不只是葉純的節(jié)目，也是我的文章以及我給她做的咨詢了。并且，考慮到這個夢是來見我的前壹天晚上做的，那么我在這個夢中的分量更重，只是因為有阻抗，令她不能直接夢見我，所以夢見了和我的職業(yè)類似而且又是我的朋友的葉純。

關鍵問題是，既然這么喜歡葉純的節(jié)目，而且收音機發(fā)出的音樂是想喚醒阿靈，那么阿靈為什么會感覺到恐怖呢?

當我再問到尖叫的細節(jié)時，答案出來了。阿靈說，“尖叫”是在說“不要蘇醒，蘇醒了就會成為瘋丫頭”。

這說明，阿靈的潛意識中壹直認為，她的力量壹旦被喚醒了，她就是壹個瘋丫頭。所以，她壹直封閉著自己內心的力量，而表現出社交焦慮和強迫癥的雙重癥狀。

當我讓她想象是夢中的室友并問她“你想說什么話”時，她回答說，我怕舞動的阿靈。我再問她，這個夢中的室友會讓第壹時間聯想到什么，她回答說，我想到了媽媽。

原來，阿靈的媽媽是壹個既控制又溺愛的媽媽，她壹方面為女兒做壹切，另壹方面又限制阿靈的成長，有意無意地讓阿靈覺得，成為壹個“瘋丫頭”是壹件可怕的事情，假若阿靈這么做了，媽媽會再也不愛她。

由此，就可以明白，阿靈將自己的力量壓制住而成為壹個弱弱的女子，這其實是她的選擇。童年時，這種選擇可以保護她和媽媽的關系，讓她在最大限度上獲得媽媽的愛。但現在，她還抱著這種選擇，就會成為她成長的障礙。不過，這個夢也說明，她并不是沒有力量，她只是力量被卡住而已，她現在需要做的，就是喚醒自己的力量。

如果直接問，你想喚醒自己的力量嗎?那么每個人的回答都是肯定的。但我發(fā)現，這不是壹件容易的事，其中壹個關鍵原因是，沉溺在陷阱中是有很多好處的，這些好處令我們舍不得。

自卑中藏著很多好處

壹次nlp(壹種心理治療流派)的課程中，我和拍檔小鄧壹起做練習，我做治療者，小鄧做求助者，練習的內容是“重塑信念”，分肆個步驟：

1)找到困擾自己的壹個信念。

2)發(fā)現這個信念的壞處和好處。

3)將這個信念放到治療者的手上，治療者通過壹種叫emdr的治療方式拿掉這個信念。

4)形成壹個新的信念并將其大聲念出來。

第壹步非常容易，小鄧壹直以來的壹個信念是“我是垃圾，我很差勁”。這個信念是小鄧非常自卑而且工作和戀愛均屢屢失敗的深層原因，他痛恨自己這個信念，非常想改變。

這個信念的壞處很多，自不必說。但讓小鄧找到這個信念的壹些好處時遇到了壹些阻礙，小鄧壹開始甚至不明白，這個信念能有什么好處，所以壹個都找不出來。但我明白，我們所堅持的任何東西，都是因為這種東西給自己帶來了很多好處，否則我們早放下了，所以我不著急，而耐心等待小鄧找出這些好處來。最后他果真發(fā)現了“我是垃圾，我很差勁”這個信念背后的很多好處：

1)因為這個信念，我可以不必那么努力了。

2)因為這個信念，我的工作和生活目標都很低，所以不容易失望。

3)因為這個信念，我可以心安理得地甘于平庸和失敗。

4)因為這個信念，我對人生有了壹種掌控感，失敗的時候不僅少了壹些失望，還可以有壹點自得：“我早知道我會失敗，你看這不證明了嗎?”

……

找到這個看起來是如此糟糕的信念的好處，盡管遇到了壹點困難，但壹旦找到第壹個，再找第貳、第叁乃至第肆個就非常容易了，而最困難的是第叁步。

在第叁步中，我將壹個手指舉起，而他要將這個信念放到我的手上，然后我不斷移動這個手指，壹會兒從左到右又從右到左，壹會兒又上上下下，壹會兒又畫圓圈，當我做這些動作時，他的頭要保持不動，而眼睛壹直跟著我的手動。

這個工作的道理是，我們的左半腦和右半腦經常是割裂的，尤其是壹些創(chuàng)傷性的經歷，我們會用分裂的方式處理它，把情感壓抑到右半腦，而意識所控制的左半腦留下的則是壹些信念和想法等理性認識，但通過雙眼的移動，左半腦的情感會和右半腦的理性認識重新取得聯系，這就是整合，達到這壹步后，就可以告別這些創(chuàng)傷性經歷了。

然而，等我將左手舉起后，小鄧遲遲沒有任何動作，他只是僵站著，兩個胳膊仿佛被綁住了，根本不能抬起。

我問他發(fā)生了什么。他回答說：“我怕傷害你，我怕把這些信念傳遞到你身上后會留在你身上，這會傷害你。”

他說了這句話后，我問他，這個信念看來還有壹個好處?

允許自己掉下去

他回答說，是的，可以保護他喜歡的人，因為他認為自己是垃圾，所以他越喜歡壹個人，就越要遠離這個人，這是對這個人的保護。

他說這番話時，禁不住淚如雨下，而我也感受到壹波波的電波壹樣的能量在我的身上流過，眼眶也禁不住濕潤了。

發(fā)現這個隱蔽的好處并澄清了這個認識的局限后，他的胳膊終于向上抬起了壹點，然后開始非常緩慢地上升。足足花了約半個小時的時間，他的雙手才抬到了我舉起的手指上，非常鄭重地將“我是垃圾，我很差勁”這個信念放到我的手指上。

接下來的工作就非常簡單而流暢了，最后壹步中，他形成的新的信念是“我很美，我充滿力量”。

這整個過程中，令我印象最深的是第叁步，當別的同學都做完這個練習回去上課后，我們還在繼續(xù)做這個練習，等待他的胳膊緩緩升起。我感覺到這對他非常重要，所以我很有耐心，他后來則說，他壹定要帶著感覺做這件事，這樣才有用。

并且，他還說，他的胳膊向上抬的過程中，經常覺得舍不得，也覺得有些心慌，如果那些好處隨著“我是垃圾，我很糟糕”這個信念壹同消失，那么他還怎樣去適應外面的世界?但這時他就記起我曾經講起的壹個比喻：

壹本書處在桌子邊緣，搖搖欲墜，它心里害怕極了，害怕掉下去。但真掉下去會發(fā)生什么呢?

它會跌落在無限寬廣的大地上。

對此，我的說法是，桌子這個水平就是我們的自我層面的東西，處于這壹層面的邊緣時，我們會非常害怕，害怕失控。然而，壹旦我們聽任自己跌落，我們就會跌落到靈性的層面，這是無限寬廣也無限安全的領域。

果真如此，小鄧說，當我?guī)椭麑⒛莻€信念拿掉后，那壹剎那他有跌落的心慌感，但隨即感覺到壹股能量從內心深處升起，而“我很美，我充滿力量”這句話隨著這股能量自動涌出。

養(yǎng)育者給予好處要謹慎

阿靈和小鄧的故事并不是特例，而是范例。我和來訪者之所以能壹起取得心理治療的突破，很多時候都是因為發(fā)現并化解掉了這種陷阱。

我常講，覺察就是壹切，但只是覺察到這種陷阱還遠遠不夠，關鍵是覺察到我們對這種陷阱的戀棧?？梢哉f，我們壹切悲觀消極的想法或信念都是陷阱，而我們對自己每壹種悲觀消極的想法或信念都很留戀，因為這些陷阱其實曾經給過我們很多好處。

還有很多時候，壹些貌似積極的想法也是巨大的陷阱。

在老家過春節(jié)時，我壹個親戚講到，她的那壹對雙胞胎女兒中，老大特別懂事，特別喜歡“賣好”。當老貳表現壹些特質而大人不喜歡時，老大就會朝相反的方向去做事，且還對大人說：我才不像她那樣呢，我是不是很懂事啊?這時大人都會夸老大，覺得她做得真好。

這種互動會帶來很大的問題，這會讓老大成為“好人”，而讓老貳成為“壞人”。如果老大這樣做得越頻繁而且大人越喜歡她這么做，那么老大就越容易發(fā)展成極端的“好人”，而老貳就越容易成為極端的“壞人”。很多家庭中會看到這種現象：壹個超級“好人”總是伴隨著壹個超級“壞人”。

因為“好人”發(fā)現用他的方式可以獲得大人的愛與認可，所以他對這個方式特別執(zhí)著，而“壞人”發(fā)現無論他怎么做都比不過“好人”，于是破罐子破摔發(fā)展成了“壞人”，而且他很想對父母或其他養(yǎng)育者發(fā)出壹個信號：“我就是想看看，我這么做難道就不是你們的小孩了嗎?”

這壹番話振動了我這個親戚，因為她家的老貳的確表現得越來越“壞”，典型表現是越來越情緒化，她問該怎么辦。

我回答說，解決辦法也很簡單，不要鼓勵也不要打擊老大的做法，當她以后再次“賣好”時，可以對她說，你這樣做很好，妹妹那樣做也很好。

我們的壹切行為都是在追求好處，老大之所以喜歡“賣好”，是因為她通過這樣做從大人那里得到了很多好處，而當這些好處沒有了以后，她自然會放棄這個做法了。

這個故事也顯示了，我們最初的很多問題是怎樣種下的。那些現在看起來非常有殺傷力的習慣性做法，最初是給自己贏得了很多好處的，而且這常常是自己主動選擇的結果。

小鄧之所以發(fā)展出“我是垃圾，我很差勁”這種具有極大殺傷力的信念，是因為他童年時的生存環(huán)境太過于惡劣。他的媽媽有產后抑郁癥，在他出生時曾試圖掐死他，而他的爸爸非常粗暴，經常用最難聽的語言咒罵他。在這種環(huán)境下，他發(fā)展出“我是垃圾，我很差勁”這樣的想法，就可以減少期待，并增加對父母的打擊乃至攻擊的抵抗能力。

這壹點必須得到尊重，所以，我常說，無論壹個習慣性言行看起來多么不好，都不要恨它，因它最初保護過你。